在乡间的鸟类中,我最熟悉和喜爱的要属斑鸠,也独独喜欢听它的鸣叫声。并不是因为斑鸠是长得最美的鸟,也不是因为它的鸣叫声是最婉转动听的,只是觉得斑鸠是跟人类非常亲近的鸟。斑鸠的羽毛色彩丰富,全身线条优美,尤其是走路时的姿态,频频点头的动作引人发笑,惹人喜欢。
与麻雀一样,斑鸠终年生活于同一个地域,没有迁徙的习惯。因而在乡村郊野,几乎一年四季都可以见到它们的身影,算得上是典型的“留鸟”了。斑鸠的鸣叫声完全不同于麻雀,它有自己的鸣叫期,一般在春末夏初,也就是斑鸠求偶交配的季节。斑鸠的声音并不高昂,音节更是单调,但节奏感却很鲜明,中气十足。家乡人就是根据它的叫声,称斑鸠为“鸪鸪”的。但斑鸠也有在其他时候鸣叫的,如闷热的酷夏或阴霾的深秋。据农人讲,这些时候斑鸠开始鸣叫,说明天快要下雨了,原来这斑鸠还是一名“天气预报员”呢。
“人择邻而居,鸟择林而栖”。斑鸠的巢一般都筑在高大茂密的树林中,也有筑在浓荫覆盖的竹林中,非常隐蔽,不易让人发现。巢也做得并不复杂,用料也仅限于枯枝和杂草。枯枝作底起支撑作用,杂草铺垫在上将巢变得柔软、温暖。记得小时候就看见一只斑鸠将巢建在家后门不远处的竹林里,那是温州水竹。我每天去生产队参加农忙劳动,出门和回家时都要看一眼正在孵卵的母斑鸠,公斑鸠有时也在,它就停在另外一株竹子上,好像在放哨。母斑鸠身下有两个鸠蛋,蛋上有杂色的斑点,就像斑鸠羽毛的颜色。不知等了多少天,我做出了一个决定,等孵出幼雏后将它们捉回家饲养。这样,我就事先在家做好鸟笼。我用了两块正方形的木板,沿木板四周的边缘处隔着一定的间距钻了许多洞,再用温州水竹削成竹签,每根约50厘米长,上洞和下洞对直钉牢,在某一边开一个可以拉动竹签的小门。这样,简易的鸟笼就做好了。又不知过了多少天,小鸟终于孵出来了,我并不急于捉回家,而是让它们父母将它们喂养大些再说。大概过了半个多月,看看小鸟已长出了丰满的羽毛,有一天我叫来弟弟,拿一根竹竿,先将小斑鸠的父母赶跑,弟弟猛摇竹子,我用竹竿一捅。两只小斑鸠就张着不会飞的翅膀先后落到地上。于是,我们将它们关进鸟笼提回家。
饲养小斑鸠真是一件麻烦事,起先,小斑鸠的父母老是赶到我家后门反复疾飞,并发出“仇恨”的鸣叫。所以,当小斑鸠的父母飞来时,我们赶紧将鸟笼挂在屋檐下,然后关上家门,并在门缝里张望。小斑鸠的父母知道我们并没有伤害小斑鸠的意图,衔食喂了小斑鸠几次后,也就飞走了。后来,我们用稻谷、米粒喂小斑鸠,但它们就是不吃,尽在笼子里拍打着翅膀。以后我们用麦子喂它们,它们却仅吃一点点,有时还将喂进嘴里的麦粒吐出来。眼看小斑鸠一天天瘦下去,我们只好请教父亲,父亲说:“斑鸠不是鸽子,是养不‘熟’的鸟。”于是我们决定放飞它们,但它们却不会飞翔。父亲说:“放回竹林,听天由命吧!”就这样,我们提着鸟笼钻进竹林深处,将鸟笼打开,小斑鸠起先在笼里愣了一下,接着就飞出笼子,双双回头看了我们一眼,很快消失在竹林的深处。
这两只斑鸠能不能活着长大,我们不得而知,竹林里后来又有了一个鸟巢,是不是它们筑的,我们也不得而知。只是从此后,我们不再打扰斑鸠了。有时候见斑鸠群在天空飞翔,我们也只是仰着头远远地观赏它们飞行的美姿。
现在,我所居住的这座小城的后山上,也时常听到斑鸠的啼鸣声,但却看不到它们的影子。只是偶尔在大街上或菜市场里,还能见到一些猎鸟者挑着几只斑鸠一路走一路叫卖着的身影。斑鸠不是重点保护的野生动物,也正是这个原因,我对斑鸠的生存前景很不乐观。但我也常常想,斑鸠固有的机警和灵巧,能避过天敌苍鹰的追赶而生存下来,却能否躲过人类的猎枪?虽然,这仅仅是少数人的恶行,但是,怎样才能让这少数人醒悟,也许需要更多人的努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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